2019-05-16
盛运环保危机迹象初显于2016年、爆发于2017年。2016年,公司预告的经营业绩一再变脸,最终的净利润(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19亿元,同比大降83.90%,扣除非经常性损益的净利润(简称扣非净利润)则亏损0.03亿元。2017年、2018年接连爆雷,亏损金额分别为13.18亿元、31.13亿元。
与经营业绩巨亏相伴的债务危机爆发。去年,盛运环保频频披露因债务违约引发的诉讼仲裁案,随后资产、银行账户冻结等负面消息纷至沓来。
盛运环保主营固废垃圾的焚烧处理及垃圾发电,属于环保领域热门朝阳产业,2010年在创业板上市,2015年,其净利润还高达7.40亿元。
这样的明星公司为何突然陨落?长江商报记者采访发现,高杠杆扩张、内控失效、大股东掏空上市公司是盛运环保崩盘主要原因。
生活垃圾焚烧发电项目主要采取BOT模式,投资期限长、规模大是常态。盛运环保大肆向金融机构及个人借款,短期高息不仅产生难以承受的财务费用,且短债长用期限错配,最终酿发债务危机。
此外,为了公司自身及子公司以及大股东和关联方获取借款,盛运环保频频提供担保,截至去年底,担保余额高达61.63亿元,占其净资产的比例高达3540.80%,其中,违规担保达23.73亿元,占其净资产的1153.91%。
备受质疑的是,2016年底,崩盘之前,公司实控人开晓胜套现4.67亿元,加上此前在二级市场减持,其累计套现超过15亿元。
连亏两年或将被ST
上市第10年,开晓胜创办的盛运环保或将被ST。
1995年,31岁的开晓胜创办盛运环保,主营固废垃圾的焚烧处理及垃圾发电,经过20多年发展,公司成为国内少有的同时拥有机械炉排炉和循环流化床技术的生活垃圾焚烧发电公司。因此,公司也曾为安徽省民营企业50强。开晓胜个人因此也收获了绚丽光环。
2010年,盛运环保闯关IPO成功登陆深交所。
2015年以前,虽然公司经营业绩不亮丽,但胜在稳定。经营业绩数据显示,2010年至2014年,其实现的营业收入分别为4.24亿元、6.65亿元、8.49亿元、11.70亿元、12.10亿元,净利润为0.53亿元、0.72亿元、0.84亿元、1.75亿元、2.34亿元。
2015年,公司出现了惊人变化,当年,营业收入为16.40亿元,同比增长35.55%,净利润达到7.40亿元,超过前几年之和,然而,扣非净利润却亏损0.26亿元,而2014年为1.51亿元。
上市之后,盛运环保曾十分积极地并购扩张。2010年至,其相继发起对中科通用、中科环保、桐城垃圾发电、重工机械、新疆煤机、轩慧国信等10多家公司收购,耗资超10亿元。
然而,这些并购不仅未能有效提振盛运环保经营业绩,反而让其财务压力越来越大,导致公司盈利能力越来越弱。
2015年主业小幅亏损,2016年,主业延续亏损,2017年、2018年则是加速亏损。
2017年,盛运环保实现营业收入13.58亿元,同比下降13.65%,净利润为-13.18亿元,同比降幅为1207.14%,扣非净利润为-11.21亿元,同比降幅为42439.38%。公司解释称,对全资子公司中科通用无形资产及其商誉计提减值准备,部分运营项目投产时间较短,效益尚未完全释放,但资产折旧摊销照常计提,再加上公司为加快项目开发,致使财务费用、管理费用大幅增加。
去年,公司营业收入锐减至5.15亿元,降幅达62.04%,净利润亏损扩大至31.13亿元,扩大幅度为136.11%,扣非净利润为-26.85亿元,亏损幅度扩大至139.53%。
一次亏损超30亿元,此前埋下的雷竞相爆发。具体为,对此前对外提供担保及向关联方提供资金计提减值15亿元,此前并购的轩慧国信陷入亏损,计提商誉减值准备,增亏2亿元。同时,因资金周转困难导致的债务不能清偿引发的违约金、罚款等增亏2亿元。再加上经营性亏损、持有金洲慈航亏损,导致公司亏损面急剧扩大。
连续两年亏损,导致盛运环保2017年发行的公司债券暂停上市,也将导致公司被ST。如果今年延续亏损,公司将面临退市。
今年一季度,公司营业收入剧降57.82%为1.50亿元,净利润为-0.53亿元,同比下降722.80%。
债务结构失衡短债长用引爆财务危机
盛运环保财务危机爆发与其加杠杆扩张、债务结构混乱直接相关。
盛运环保专业从事城市生活垃圾的焚烧发电业务,相关项目主要采取BOT模式。BOT模式基本上依赖负债驱动。环保行业的BOT模式的特征是投资期限长、投资规模大。资金来源依赖运营方垫资,因此,借款成为BOT项目主要资金来源。
公开资料显示,BOT项目的负债率一般高达70%至90%,这对相关方面资金实力要求较高。
为了运营,盛运环保频频举债。现金流量表显示,2013年至2017年,公司筹资活动现金流入分别为20.94亿元、30.72亿元、71.38亿元、41.26亿元、48.55亿元,去年锐减至12.81亿元。
长江商报记者发现,盛运环保存在债务结构失衡、短债长用、期限错配等加杠杆现象。
截至2017年底,货币资金只有15.43亿元,而其短期借款15.55亿元、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5.26亿元、其他流动负债2.77亿元、其他应付款24.52亿元,合计为48.10亿元。同时,长期借款12.60亿元、应付债券9.85亿元。长短期债务合计为70.55亿元,其中一年内需要偿还的短期债务占比高达68.18%,偿债压力可想而知。
这些债务除了来自于银行外,还有不少来自于自然人的民间借贷,财报显示,非金融机构借款余额为15.22亿元。
上述债务,无论来自金融机构还是非金融机构,盛运环保都要承担较高利息。2017年,其财务费用达2.89亿元。去年,其财务费用猛增至4.48亿元,同比增长55.20%,主要就是来自非金融机构借款利息增加。
问题还在于,盛运环保所借的资金存在期限错配问题。纵览公司2014年以来的资产负债表,资产一项增加最为明显的是在建工程。2014年底,其在建工程为3.69亿元,2015年底为10.66亿元,2016年底达到18.38亿元,2017年上半年升至24.25亿元(2017年期末BOT在建工程建成转无形资产)。
不考虑财务造假因素,毫无疑问,盛运环保所筹集资金大多流向了在建工程,这些垃圾焚烧发电项目建设周期大多在一年半至三年。那么,其大量短期借款被加杠杆用在了周期较长的项目上,形成短债长用,短期内必然难以收回,最终导致公司陷入流动性困境中,进而引爆财务危机。
截至5月9日,盛运环保还有41.33亿元到期债务未能偿还。
担保余额超60亿是净资产35倍
大肆对外提供担保也是盛运环保爆发危机的直接原因之一。
年报显示,去年,盛运环保对外(不含子公司)提供的担保发生额为5.74亿元,而董事会审批的额度为1.6亿元,截至去年底,对外担保余额为39.15亿元,审批额度仅为1.6亿元。当年,公司对子公司担保发生额为2.969亿元,去年底余额为22.29亿元。综合起来,截至去年,公司担保余额为61.63亿元,审批额度为35.15亿元,占净资产的比例高达3540.80%。
备受质疑的是,上述公司对外担保余额39.15亿元,主要是对股东、实际控制人及其关联方提供担保的余额,而公司自身原本偿债压力奇大。
根据公司披露,上述对外担保余额中,高达23.73亿元担保属于违规担保,均为对股东、实控人及其关联方融资进行担保。
关于违规担保问题,早在去年6月,开晓胜就曾向盛运环保提交改正措施方案,当年6月底前,关联方偿还3亿元-5亿元资金给上市公司,不能按时归还资金则由开晓胜本人按期履行代偿义务。去年8月底前,关联方公司再偿还3亿元-5亿元,剩余资金在当年底前完成偿还。
开晓胜还表示,对上市公司全资子公司、控股子公司之外的担保,他同意限期12个月内解除。
然而,上述承诺注定为空头支票,开晓胜也因逾期不履行公开承诺被证监会列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中。
除了违规为大股东提供担保外,还存在股东、实控人及其关联方占用上市公司资金问题。截至去年底,仍存在12笔资金占用,其中,安徽盛运重工占用资金余额达15.23亿元。
综上所述,盛运环保财务危机爆发,也与股东、实控人及其关联方掏空上市公司密切相关。
值得一提的是,在盛运环保爆雷之前,即2016年底,开晓胜一周内提前减持套现4.67亿元,其非限售股实现清仓。此前2013年、2014年,股价高位之时,其通过在二级市场减持,套现10.53亿元。两次减持叠加,累计套现为15.20亿元。
开晓胜减持之初,股价超过30元,去年8月以来,成为2元股。